2025年初,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的街头,电动公交车悄无声息地穿行,街边商店的收银台上张贴着“支持支付宝”的标志。在阿拉木图的绿巴扎市场,卖干果的摊主用生硬的中文报价,而小米和华为的手机则被摆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你会一时恍若置身于中国的某个二三线城市,看到的场景似乎并不陌生。
几年前,这里还深受俄语文化的影响。然而,如今中国的元素无处不在。根据数据,到2025年,中国对哈萨克斯坦的投资已经超过了260亿美元,注册的中资企业接近5000家,涵盖了能源、基础设施、制造业、农业等多个领域。中国已连续多年成为哈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双边贸易额每年轻松突破300亿美元。
然而,在这些表面上看似繁荣的现象背后,隐藏着另一番景象。许多在哈萨克斯坦经商多年的华商纷纷私下抱怨:项目推进困难、回款缓慢、关系成本高,甚至有企业主直言,“来时像老板,走时像难民”。一方面,官方合作正在稳步推进,另一方面,民间企业却面临着种种困境。
展开剩余87%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萨克斯坦,作为一个地处欧亚心脏地带的国家,长期以来被视为俄罗斯的“后院”。俄语是官方语言,许多政治精英拥有俄国背景,甚至连电话区号曾与俄罗斯共用。然而,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尤其是在俄乌冲突后,哈萨克斯坦加速了向中国靠拢的步伐。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哈国的一次“疏美亲中”战略转向,但实则是一场精心计算的“既要又要”的博弈。哈萨克斯坦一方面希望通过中国的资金和技术推动经济发展,另一方面却也不希望在政治和安全上过度依赖中国。它欢迎中资企业进入,但又担心外资,特别是中国资本掌握其经济命脉。它需要中国市场消化本国的能源和农产品,但又担忧中国商品冲击本土产业。
这种矛盾心态,让中哈合作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也埋下了不少暗礁。中国企业在哈国深耕,才深切体会到“水土不服”的真谛。除了语言和法律的差异外,还面临着深层次的挑战,这些挑战被一些老华商形容为“三头猛虎”。它们不显山不露水,却能悄无声息地吞噬企业的利润和信心。
2024年,中国对哈萨克斯坦的直接投资一度出现“下降近50%”的新闻,引发外界关注。但随后的数据表明,全年投资额仍达到了37亿美元,其中超过一半投向了能源领域。所谓的“降温”,其实是与市场预期相比的相对下降。实际上,中资企业在哈萨克斯坦的步伐并未停止。
从中国的“三桶油”在油气区块的密集布局,到国家电投、中能建等公司在风电、光伏项目上的快速推进,再到中信和中国化学等企业在冶金、化工领域的深度参与,中国资本已经全面渗透到哈国经济的关键环节。
尤其在能源领域,中哈的合作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资源交易。中哈原油管道稳步运行多年,成为中国陆上能源进口的重要通道。奇姆肯特炼厂的现代化改造提升了哈国的炼化能力,多个新的油田勘探项目也由中国企业承担前期风险和资金。与此同时,新能源合作也在加速推进。哈国计划到2035年新增5吉瓦的风电装机容量,其中三分之一将由中国企业承建。光伏、储能甚至氢能项目也开始落地。中国不仅输出设备,还在哈国建设产业园,推动产业链的本地化。
看似一切都在朝着“双赢”的方向发展,但问题在于,许多项目虽然签约了,实施却迟缓;虽然开工了,回款依然困难。一位从事矿产运输的华商透露,设备已投,工作已做,合同也签了,但对方就是拖着不付款,拖延的时间常常长达一年甚至两年。你想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当地司法效率堪忧,最终还得依靠关系来处理。
这背后,是哈萨克斯坦长期存在的制度性问题。虽然政府设立了反腐败机构并要求官员公开财产,但在一些领域,潜规则依旧横行。从办理证件到通关审批,从项目验收到资金结算,每个环节都可能被“隐性成本”吞噬。这些成本不会出现在合同里,却真实地蚕食着企业的利润。
哈萨克斯坦独立不过三十多年,现代国家制度仍在建设当中。而在这个国家,更深层次的社会结构则源自数百年历史的部落体系。虽然苏联时期强力压制了部落的影响力,但苏联解体后,部落逻辑迅速回潮,并以新的形式渗透进哈国的政治和经济生活。简单来说,哈国社会仍存在一种“内部资源保护主义”,本部落、本集团的利益不容外人染指。
这种现象在资源分配、项目招标以及政商关系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外来资本,尤其是非俄语系的中资企业,常常被视作“外部势力”。这就导致了一个矛盾:虽然政府层面欢迎中国投资,但地方势力或既得利益集团却可能设置种种障碍。他们不反对项目本身,但希望从中分得一杯羹,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主导项目。如果谈判不成,项目可能被拖延、变相抵制,甚至通过提高税费或增加环保要求等手段增加成本。
在一些情况下,最初合作顺利的项目,随着投入加大,当地合作方的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原本承诺的资源、政策支持开始缩水,回款周期被不断拉长。有企业主无奈地表示:“我们不是来投资的,是来交保护费的。”
这种“宁可双输,也不让外人单赢”的心态,让不少中资企业陷入了困境。他们带着技术和资金而来,却不得不适应一套非市场化的规则。久而久之,一些企业选择“以商养官”,通过给关键人物好处来换取项目的顺利推进。然而,这种做法不仅加剧了腐败的循环,也让那些遵循合规经营的企业步履维艰。
最让中资企业头疼的,还是文化差异。中国商人习惯“长期主义”,注重计划、效率、成本控制,信奉“勤劳致富”。然而在哈萨克斯坦,尤其是在基层社会,普遍存在“活在当下”的游牧文化。工作节奏较慢,契约精神相对薄弱,对未来的规划意识较弱。这让习惯了“996”和“狼性文化”的中国企业极为不适应。
比如,一家中国车企在哈国推出了“零首付、三年无息分期购车”的政策,结果大量客户提车后失联,坏账率远超预期。企业才发现,当地消费者并不具备“按时还款”的意识,也没有“信用记录”的概念。再比如,一些中资工厂要求员工加班,但当地工人通常会按时下班,周末绝不加班。企业主感到“效率太低”,但当地人则觉得“工作是为了生活,不是生活为了工作”。
这种文化错位,让许多中资企业最终不得不从国内调派人员来弥补当地人才短缺的空缺。更有企业甚至采取了控制工人护照的做法,以防他们中途离职。虽然这种方法解决了用工问题,但也埋下了劳资纠纷的隐患。
更深层的问题是,中国资本带着“内卷”逻辑进入一个并不内卷的社会,结果发现,这套逻辑根本行不通。在哈国,当地人对价格战不敏感,对服务需求不高,工作效率也无法提升。最终,许多企业只能依赖关系和资源,而非真正的市场竞争力。
哈萨克斯坦的“亲中”外表下,隐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博弈。它欢迎中国资本,但前提是不能动摇其内部的权力结构;它需要中国市场,但也要保护本土产业;它想借力发展,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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